火車上,聽著隔壁大哥講電話,跟某小姐私下說她的主管會動誰,教她跟緊誰;跟自己主管唯唯諾諾承諾把事情「交代給別人」處理妥當(然後感覺他其實不是那麼瞭狀況但是很努力裝懂中)......聽他的口氣還有內容應該不是小公司的小咖,但我討厭他的語氣,而這語氣背後代表的似乎是某種台灣社會商場上的成功形象。

  回來路上我在想......社會上有種現象我一直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人們在知道別人會什麼之前,都先當別人什麼也不會?(這問題跟第一段內容無關,只是語氣讓我聯想到而已,所以以下才是本文主旨)這種既定的主觀上的優越感,是為了讓人在關係中掌握優勢的本能反應嗎?我學過的東西有點雜,也稍微比大部分人早一點參與活動,但我通常不是很喜歡主動跟別人說我會什麼,因為這聽起來總有那麼點炫耀的成分(包括我現在在講這件事也是),而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萬能的人。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有一次主任跟我說:妳明明就很有料,為什麼不表現出來?(他說的不是我說的喔)我當時想想......其實我也沒刻意不表現出來,反正有需要的時候我就會舉手啦?我的履歷你們也看過不是?不然怎樣才叫表現出來?我不是上課的時候都有做成教材在用嗎?你們要辦活動做場控也是我,表示你們知道我會吧?但顯然沒有藏私跟表現出來似乎還有一段差距。

  有時候在活動上碰到新朋友,他們可能會跟你聊這個活動,不斷訴說著辦活動有多麼辛苦。一開始應和著聽,一邊慰勞一邊交換意見,聽著聽著會發現......他覺得你不懂他的辛苦,所以他一直反覆著要強調這件事有多麼困難,直到我回他:我懂,我也辦過,真的很辛苦。他才會比較釋然,才不會一直繼續跟你說那些他覺得你不懂的繁雜的細節,也許是為了等待你的崇拜。

  跟設計溝通的時候,設計常常會想要唬哢你,不論是因為他懶得再改還是工作太忙沒時間改,他們會覺得,你不是設計一定不懂這些軟體,所以只要跟你講軟體辦不到就行了。有次我同學碰到最扯的情況是,公司的介紹光碟外包給廠商,廠商問首頁主選單是要用圖片連結還是文字連結,我同學跟他說,他想做滑鼠移到圖片會出現文字的連結,對方跟他說做不到。我同學說,怎麼可能做不到,你可以做圖片連結,也可以做文字連結,那麼當然也可以做圖片+文字的連結(OS我們自己都做過),對方就是怎麼樣都覺得我同學是外行人不懂所以要求不可能的任務,搞得我同學快氣炸了,差點說拿來我做給你看。類似的狀況不勝枚舉,但我們都盡量不跟對方說,其實我會,我會設計跟程式所以你可以不要再唬哢我了嗎,你的理由我聽起來很蠢,而且你的排版醜斃了。因為他們最後會放大絕說:那不然你來做。

  這讓我常常有種社會價值觀扭曲的感覺。為什麼要看小別人?看小別人不會讓自己實際比較強大,也不會真正解決任何工作上碰到的困難。困難是要拿出來討論的,如果你覺得對方不懂你的困難點在哪,就用他聽得懂的方式講,這才叫溝通,溝通不是我懂你不懂所以聽我的,也不是誰比較強的問題,而是這件事大夥得「一起」完成。如果你不搞定人,總有一天搞不定事。

  很久以前我有個大主管在某天把美術叫進辦公室,問他怎麼把flash動畫轉成能輸出印刷的檔案,公司的美術基本上都是平面設計出身,以前商設系或美工科在動畫上的課很少,他們幾乎沒什麼多媒體概念。兩個人琢磨老半天都對這新玩意兒沒研究。菜菜鳥的我本來在旁邊默默寫著企畫,心想他們沒個頭緒,我知道的就講一下也好,因為這不是很困難的問題。於是我抬起頭對他們說,轉成某某檔就可以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由一個企畫告訴美術他的工作該怎麼做是一件很瞎的事,總之當場就被無視了。他們繼續為這個問題傷腦筋去,我也不再多嘴說些什麼。是不是有時候企業覺得沒有好人才,其實只是看不到人才罷了?(好啦我沒有要說我是個人才的意思)如果職員發現他說的話上頭都不當一回事,而理由不是因為上頭瞭解利弊,只是因為上頭覺得下面的人不可能懂的話,還會有人想說話嗎?值得領導者們想想。

  隨時記得提醒自己,你所面對的人也許某些方面資訊不如你多,但不表示他沒有腦,也不表示他不會有其他長項導出新的切入點。更不會因為他沒多說什麼,就代表他沒經驗。對我來說工作上最挫敗的不是去做一件我不確定會不會做的事,而是要聽一個沒經驗的人因為自尊作祟或想證明自己,用他猜測的方式去摸索前人已有的經驗,看著早可預測的狀況實際發生,而讓這件事情沒能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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